㈠ 部分上市房企債務暗存「隱秘的角落」
身陷財務危機的泰禾集團近日在回復深交所年報問詢函中,披露了公司最新債務情況:截至7月7日,泰禾集團逾期未還債務金額為270.65億元,占泰禾集團最近一年經審計歸母資產137.38%;同時,2020年年內到期債務為555.11億元。《經濟參考報》記者查閱泰禾集團最近兩年年報數據,該公司2018年、2019年資產負債率連續下調。
記者調研發現,部分以高杠桿撬動規模擴張的上市房企,其權益大幅增加,導致凈負債率降低。這些看似「權益」的背後,疑似存在「明股實債」等財務技法。今年以來,在堅守「房住不炒」底線的背景下,疊加行業下行、疫情影響等多重因素,部分房企的償債能力和現金流持續承壓。
債務規模雙位數增長負債率卻保持穩定
《經濟參考報》記者發現,部分上市房企債務存在「隱秘的角落」,這些企業通過增加權益等財務手法,使負債率呈現下降的「假象」。
記者查閱正榮地產2019年財報發現,截至2019年末,正榮地產負債總額為1381.59億元,較2018年末1169.2億元增加18.17%。但該公司2019年凈負債率為75.2%,相較於2018年的74%僅微增了1.2個百分點。在負債總額和借貸規模不斷增加的同時,該公司的凈負債率依然保持平穩。
負責正榮財務的人士介紹說,這與該公司少數股東權益的「爆發式」增長密不可分。該公司2019年財報顯示,正榮地產少數權益的增加主要源自於合並報表中的39項股權佔比較小的合營企業和聯營企業開發的物業。正榮地產在其中的權益佔比大部分為13%至35%,僅有三個項目的權益佔比接近50%。
業內人士認為,「誰操盤誰並表」的財務方式可能虛增了所有者權益,實則隱藏了負債。根據凈負債率=(有息負債-貨幣資金)/所有者權益,一些房地產企業通過增大分母,降低了凈負債率。
克而瑞研究中心選取的50家典型上市房企的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底,50家典型上市房企的總有息負債規模為46942億元,同比增長16.4%,86%的典型上市房企總有息負債增加。
值得關注的是,雖然上市房企的有息負債總量出現「雙位數」增長,但總體負債率卻表現穩定。據中國指數研究院統計,2019年滬深上市房企的資產負債率均值同比下降0.2個百分點至68.8%,內地在港上市房企的資產負債率均值僅同比上升0.3個百分點至75.5%。
另據克而瑞研究中心統計,2019年上市房企總權益增長21.67%,高於有息債的增幅。業內人士指出,部分上市房企凈負債率下降主要是因為權益規模增長顯著,高於有息負債的增幅,這一現象值得監管部門警惕。
「房企權益上漲,一方面,來自於2019年房企股權融資的上升;另一方面,隨著房企間合作或收並購行為不斷增多,少數股東的權益規模和佔比可能存在重復計算甚至虛報,由此導致其權益虛增、凈負債率下降。」一位房企高管表示。
永續債成避債窪地「隱性杠桿」推高風險
今年以來,「房住不炒」依然是樓市調控的主基調,房地產融資環境並未放鬆。記者發現,在期待融資放鬆無望的背景下,部分上市房企疑似通過「明股實債」的方式做低負債水平,進而求得更高的評級、更低的融資利率和更暢通的融資渠道。
《經濟參考報》記者注意到,不少有央企背景的房企大幅增加永續債發行。數據顯示,2019年房地產行業發行永續債的規模約470億元,同比增長近三成。其中,在前15強的房企中,招商蛇口、保利地產和華潤置地三家央企的永續債均大幅增長,分別達190億元、156.8億元和100億元,同比增長171.43%、141.23%和100%,三家房企的永續債新增總額接近行業總量的55%。
「如果把永續債計入債務,2019年上市房企的凈負債率將大幅上升。但在實際操作中,多數房企將其統計為權益,因此超半數上市房企的凈負債率實際是上升的。」克而瑞研究中心總經理林波表示。
「永續債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業的凈負債率,優化了財務報表,但實際上將對房企產生未來的償債壓力。」中國指數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黃瑜認為,伴隨大量債務到期,上市房企的短期償債壓力將持續增大。
華泰證券研報指出,近年來,表外融資成為房地產企業重要的融資方式之一,體現為通過聯營合營企業融資、「明股實債」融資等。表外融資會讓房企債務隱性化,通過優化財務指標,誤導有關部門高估房企償債能力。
易居沃頓PMBA房地產投融資組課題組組長、陽光城執行副總裁吳建斌在「激盪時代,逐浪未來」易居沃頓房地產實戰經營與商業管理項目課題發布會上透露,銷售規模在1000億元以下尤其是500億元以下的中小房企的凈負債率更高,有的企業實際上已經達到200%甚至300%。
「在房地產行業上行階段,負債率高一點沒關系,用融資推動業務發展沒問題。但從2018年開始,行業進入平穩發展的『橫盤』階段,利潤率呈現下跌趨勢,每年下跌1%左右,目前市場的整體毛利率約25%,中小房企的凈利潤率在7%至8%,一些小企業甚至更糟。在『房住不炒』的調控基調之下,中央對房地產調控政策不會放鬆,在房地產市場調控持續從緊的情況下,高負債的房企風險就非常大。」吳建斌說。
融資環境持續收緊房企償債能力面臨大考
記者發現,在融資渠道持續收緊、融資成本持續提升的市場環境下,房企又迎來償債高峰期,償債壓力劇增,資金鏈面臨考驗。
房企負債規模上漲明顯加速。根據Wind數據統計,2019年132家A股上市房企負債總額達94861.01億元,較2018年的82263.74億元上漲13.28%。其中,13家企業負債超過2000億元,較2018年增加一家。萬科、綠地控股兩家負債總額均超1萬億元,萬科達14593.5萬億元,綠地為10143.14億元,保利地產負債總額也多達8036.86億元,新城控股達4001.75億元。值得一提的是,香港上市房企中,恆大、碧桂園也擁有超萬億元負債,恆大中國負債總額18480.4億元,碧桂園負債多達16885.44億元。
從負債率來看,負債率超過85%的達11家。其中五家超過90%,分別是*ST松江負債率94.72%、雲南城投負債率93.75%、魯商發展負債率91.62%、京投發展負債率91.05%、中南建設負債率90.77%。
凈負債率方面,更是多達36家房企凈負債率超100%。其中,*ST松江高達827%,雲南城投為732.48%,京投發展為710.29%,泛海控股為277.33%,泰禾集團為248.33%。
在負債大幅上漲的同時,房企融資成本也有所上漲。2019年下半年以來,房企平均融資成本上升明顯。2020年,多數上市房企在融資調控繼續收緊、償債高峰到來之際,開始有意控制負債、降低杠桿。
恆大董事局主席許家印在業績會上表示,該公司未來三年將聚焦降負債。有息負債每年平均要下降1500億元,到2022年恆大要把總負債降到4000億元以下。深圳佳兆業管理層也明確表示,2020年的目標是將負債率下降至120%或以下。富力地產聯席主席李思廉表示,今年年內該公司負債率要再下降15%。
由於多元化融資渠道收縮,房企融資成本呈現整體上漲趨勢。據克而瑞研究中心統計,從2019年末50家典型上市房企的融資成本來看,六成公司融資利率上漲,平均成本同比上漲0.33個百分點至7.13%。「2019年境內外融資均有所收緊,融資成本普遍提高。同時,2015年至2017年發行的低成本公司債陸續到期,整體的融資成本水漲船高。」
易居企業集團CEO丁祖昱表示,今年以來,房地產融資規模與去年同期相比有所下滑,房企的融資壓力持續加大。「銀行等金融機構的房地產貸款額度和比重是有上限的。若海外債大幅減少,房企的現金流就會捉襟見肘。」
今年4月以來,各大房企海外融資基本停滯。貝殼找房統計顯示,前四個月房企債券融資5010億元,同比下降10%,海外新增債務歸零。受4月單月海外債券發行量減少影響,1至4月海外債券金額較去年同期下降13%,為近十年第三低位。5月、6月雖有所恢復,但元氣已傷。在此背景下,境內股權融資、永續債、資產證券化產品等成為房企補充資金的重要來源。
丁祖昱表示,由於海外債在今年三季度、四季度將面臨兌付高峰。境內股權融資、資產證券化、債權融資等創新產品的佔比恐將進一步提升。
雪上加霜的是,下半年房企將迎償債高峰期。「房地產行業處於下行期,為了降低風險,房企加杠桿意願普遍降低。」林波認為,今年宜高度關注開發商償債能力和現金流狀況,避免房企突然「休克」。
泰禾方面,針對2020年到期的有息負債,該公司的到期償付能力存在一定流動性風險。近期,因流動性受限和融資渠道變窄,惠譽連續兩次下調泰禾集團評級。
穆迪則將中國房地產業展望調整為負面,原因是新冠肺炎疫情沖擊,對房地產需求和庫存水平造成壓力,而境外融資環境仍不明朗。「疫情造成的市場震盪正在加重投資者的避險情緒,這導致境外融資渠道收窄,一些流動性和信用質量薄弱的開發商正面臨更高的償債風險。」穆迪高級分析師何思嫻表示。
易居沃頓PMBA戰略與組織變革課題組組長、珠江投資集團總裁王晞坦言,房企已出現規模越來越大、利潤越來越少的窘境。「房企現在不是為了盈利而存在,而是需要現金流續命,這是房地產行業面臨的難點。」
㈡ 股票大宗交易中的買方,賣方為「機構專用」隱秘什麼
反映了機構資金的動態,為投資者採取跟隨策略的重要風向標。
新交易規則規定,機構席位為基金專用席位、券商自營專用席位、社保專用席位、券商理財專用席位、保險機構專用席位、保險機構租用席位、QFII專用席位等機構投資者買賣的專用通道和席位。
機構專用席位反映了機構資金的動態,為投資者採取跟隨策略的重要風向標。對市場數據的統計表明,機構專用席位現身的上漲股,後市持續走強的可能性相當大,具備較好的跟蹤價值。機構專用席位頻繁地出現在交易信息中,印證了主流機構對本輪由股改驅動的價值發現行情的認同與積極參與。
(2)隱秘金融機構擴展閱讀:
股票大宗交易的相關要求規定:
1、交易雙方在交易時間內到各自證券營業部,填寫大宗交易委託 單,由營業部大宗交易經辦人員進入大宗交易系統,並按照委託單內容操作。
2、大宗交易在交易所正常交易日限定時間進行,有漲幅限制證券的大宗交易須在當日漲跌幅價格限制范圍內,無漲跌幅限制證券的大宗交易須在前收盤價的上下30%或者當日競價時間內成交的最高和最低成交價格之間,由買賣雙方採用議價協商方式確定成交價,並經證券交易所確認後成交。
㈢ 反催收聯盟「投靠」金融機構:幫其催收賺10%傭金,兩頭收割
文 | 棘輪
最近,反催收聯盟正在「投靠」金融機構——他們開始主動聯系金融機構,幫他們做催收。
他們開始爭搶催收機構的生意,兩頭收割:一邊收取借款人20%的服務費,一邊又收金融機構10%的傭金。
在反催收聯盟眼中,借款人不過是他們與金融機構合作的籌碼,是「隨意收割的韭菜」。
而一些反催收聯盟也開始「洗白上岸」,他們開始從草莽中演變出商業模式。
甚至有反催收聯盟已融資800萬,並准備啟動新一輪融資……
最近的反催收聯盟讓金融機構越發頭疼。
他們不再躲躲藏藏,反而「送上門來」。
9月初,一家金融機構的貸後負責人宋明開始頻頻接到自稱「調節中心」、「債務協商機構」人的電話,對方要求見面談一談。
宋明知道,這些人基本都是反催收聯盟,「就是我們最憎恨的群體」。
談?有什麼好談的。
「我們手握幾萬個借款用戶,我們可以深度合作。」對方不斷拋出籌碼,宋明最終決定見一見。
「這個時代已經不同了。」對方來了三個人,領頭人何曉用時代開篇,開始了和宋明的談判。
何曉稱,在過去,主要是三股勢力:金融機構、催收和借款人。
而催收機構明顯是站在金融機構一方的,實際上就是兩方敵對勢力——金融機構對戰借款人。
「而如今,又出現了一個中間群體,這就是反催收聯盟,而我們站到借款人一方。」何曉表示,這樣四方的關系,才是「勢均力敵」,才是「公平」。
「我們的出現,有 歷史 的必然性。」
宋明並不認可,只是追問:「既然我們是敵對勢力,你們來找我們幹嘛?」
「借款人更信任我們,你們與其找電催,再走法催,不如直接找我們。」何曉拋出了此行的目的,他們要來和金融機構合作。
對方開出的條件,是讓借款人只償還本金的80%,同時,再向金融機構收取10%的「返點」。
「兩頭收割?」宋明一開始並不認可,直接將對方趕了出去。
但後來,來找他的反催收聯盟越來越多,誘餌也拋得越來越大。
「與其讓這些用戶徹底變成壞賬,為何不接受回來80%的方案?」宋明開始思考其中的合理性。
最近,宋明開始和一家反催收機構合作,「只挑選逾期一年以上,基本很難催回來的用戶」嘗試。
宋明不得不承認:「確實比電催的回款率要高。」
隨著反催收聯盟勢力的不斷壯大,行業正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宋明了解到,已經不止一家金融機構開始妥協,和過去最看不上的人「握手言和」,開始了一些隱秘的合作。
這種新玩法的出現,與反催收聯盟的越來越壯大相關。
「現在,頭部反催收聯盟可以聚集幾萬個借款人。」曾長期卧底反催收聯盟的某催收公司負責人趙凡說。
反催收聯盟之所以如此壯大,是因為他們確實踩到了時代的剛需。
「逾期的用戶太多了,大家都想找個組織抱團取暖。」趙凡稱,在反催收聯盟的組織里,「你會發現借款人的心理依賴性極強。」
反催收聯盟,真的是站在借款人一方的嗎?
「反催收聯盟眼裡,只有錢。」趙凡稱,他們就會利用借款人這種依賴性,「反復收割」。
「頂級的反催收聯盟,能夠從一個借款人身上榨出至少2萬塊錢。」他表示。
反催收聯盟的暴利,來自於其五花八門的營收方式。
第一道收割利器,是一些傳統的費用。
比如「咨詢費」,少則幾十塊,多則上千塊;「協商費」,一般是逾期金額的10-20%。
第二道收割利器,是數據販賣。
「我們將借款人的數據收集好,再賣給一些需要營銷的金融公司,一個用戶的數據可以賣5塊錢,反復賣幾十次,就是幾百元的收入。」一家反催收聯盟的創始人透露。
而趙凡也證實了這點,這在行業早就是潛規則。
很多用戶在加入了反催收聯盟之後,反而會更頻繁接到貸款電話。
第三道收割利器,是各種智商稅產品。
比如,趙凡看到在很多反催收聯盟,曾經興起過一個產品,叫「反騷擾電話工具」。
反催收聯盟稱,只要買了這個,自己和家人都不會再被催收電話騷擾。
「一個工具的價格,是100到500元不等,實際上,都是騙人的。」趙凡稱,用戶一般付了錢之後,反催收聯盟會有一套說辭,如果對方不信,還鬧事,就踢出群。
「在反催收聯盟眼中,借款人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隨意宰割。」
更有甚者,還會推薦還不上錢的借款人去國外打工:「去東南亞打工,機票、住宿、吃飯全包,每個月還能賺幾萬塊錢。」
一旦有客戶上鉤,等待他們的就是地獄般的人生:被扣下護照,失去自由;一旦反抗或是逃跑,還可能就此人間蒸發。
而作為中介的反催收聯盟,只要把借款老哥們騙到東南亞,就可以拿到1萬塊錢的人頭費。
而現在,第四道收割利器,就是將借款人「出賣」給金融機構。
在借款人看來,反催收聯盟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但在反催收聯盟眼裡,借款人不過是他們與金融機構談判的籌碼。
「借款人都是我們養的韭菜,可以隨時、隨便收割。」
「你哪些借款人搞不定,名單給我們,我們隨時可以搞定他們。」
在和宋明的談判過程中,反催收機構就將借款用戶成為「韭菜」「商品」,隨意收割,隨時交易。
對於催收機構來說,反催收聯盟的倒戈,更讓他們恐慌。
「以前,反催收聯盟是我們對抗的敵人。現在,反催收聯盟變成了我們的同行,開始搶我們的飯碗。」趙凡說。
趙凡算了一筆賬,對於金融機構而言,催收機構抽取30%的傭金;而反催收聯盟收取10%的回款,並要求20%的本金減免。
二者在成本上並無差別。
但借款人卻需要為此付出更多成本。例如,反催收聯盟會針對借款人多次收割,「借款人實際支付的錢,可能會超過本金」。
「反催收聯盟,賺的就是信息不對稱的錢。」他評價。
靠著兩頭收割,反催收機構成為了眼下金融市場上的最大贏家。
一些反催收聯盟看到這個模式的暴利性,已經開始准備「洗白上岸」。
據知情人透露,在上海,一家反催收聯盟起家的公司,融資了800萬。
「我們已經上線了APP,裡面給借款人提供很多功能,利率計算、債務報告、協商服務等多項功能。」另一家反催收聯盟起家的項目創始人李洋稱。
他們最開始靠著反催收聯盟,積累了幾萬用戶。
「如果一直走野路子,就只能成為一門賺錢生意,不能成為長久的商業模式。」李洋稱,他從去年開始轉型,項目定位成「債務管理工具」。
他的目標是,兩頭收錢。
他給借款人提供債務管理服務——說白了,還是幫借款人去金融機構協調還款金額。
同時,他也會去找金融機構,談返點和服務費。
「這個模式,也可以不搶不偷不騙,光明正大地干。」李洋稱,在國外,原本就有這樣的協商機構,協調金融機構和借款人的矛盾。
他自稱,項目已經融了天使輪,估值三千萬。
反催收聯盟正在演化。
要麼投靠金融機構,要麼「洗白上岸」。
「他們主動投誠,但監管大概率不允許它們的存在,其本質還是攪亂金融秩序。」趙凡認為,反催收聯盟上岸,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文中受訪者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