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軒轅劍3雲和山中的黑衣大食與唐軍決戰的具體內容
首先確定的是那次戰爭的名字叫怛邏斯之戰。
怛邏斯之戰
先說句題外話,本章已分了若干節,本節又分了幾部分,本部分又分成幾小節,實在不能再分了,所以本來只打算稍微寫一下,可怛邏斯之戰又實在不該三言兩語就了結,所以,我們被迫還是得分下層次——阿門,但願下面寫的過程中不要再分了……
⑴、前奏:
小勃律之戰後,高仙芝在天寶九年(公元750年)擊敗了朅師,不久又擊敗了石國。擊敗石國用的手法和崔希逸破吐蕃是一樣的,先約和,再趁人不備突然襲擊。不過崔希逸是無奈之舉,他是真的想和,而高仙芝就是以此作為誘敵手段了。這件事的詳細經過見於唐書西域傳中,而高仙芝本傳中卻沒有仔細寫,原因多半是怕破壞將軍的好形象。想來也是為了順應玄宗所倡導的開邊之風,高仙芝主動請求討伐石國,石國當然抵擋不住,便求和,「仙芝遣使者護送至開遠門,俘以獻,斬闕下」,雖然話也不多,但我們總算得知高仙芝是派人在護送石國國王的時候把他抓住並斬首。
此戰,高仙芝輕松獲勝,「虜其王及部眾以歸,悉殺其老弱」,並且把石國的很多寶物都收入了他自己家的金庫中,從而向他的父親證明了父親眼中「懦緩」的他足以「自存」。高仙芝擁有這許多家財,「頗能散施,人有所求,言無不應」。史書上說高仙芝是「性貪」,從這件事來看的確是有點,不過為自己家裡獲得更多的財產,也算是普遍心理,另外,真正貪的人很多都是守財奴,除非有目的的破財,否則一般情況下都是為富不仁,像高仙芝這么大方倒的確不多。打敗敵人後把敵人的財產據為己有,這並非是高仙芝首創,似乎稱為「傳統」也不為過,唐初李世民東征洛陽,戰後很多東西並沒有進入國庫,而是進入了秦王府;還有李靖破突厥之後,也有人彈劾他縱容手下搶掠珍寶。高仙芝這么做當然也不對,不過其他將軍也不見得就比他清廉,只不過高仙芝拿回家的多了一點。唉,忽然想起一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按說皇帝如果知道後,理應發火才是,不過邊將在外,玄宗就算知道,也是沒辦法。何況,相對於黃金這些東西,俘獲的敵國君主大臣們更有意義上的價值,更能滿足玄宗一種虛榮的心理。當然,邊將入朝時自會給皇帝帶來一些見面禮,兩手空空怎麼也說不過去。我們不知道高仙芝分出來多少東西給玄宗,但俘虜則是一個不少全部上交,玄宗無疑已然十分滿足,加高仙芝開府儀同三司。這屬於文散官,從一品,從品秩來說在唐朝是十分高了,不過基本上是沒什麼用,是一種榮譽頭銜。此後又曾想讓他代替安思順為河西節度使,但安思順託人向皇帝說好話,仍然留在了河西。於是玄宗加高仙芝為右羽林大將軍。
擊敗石國後,兩次勝利使高仙芝名聲大噪,尤其第一次,高仙芝還被大食、吐蕃譽為「山地之王」,或者「山地作戰之神」——說到這里難免有些氣急敗壞,因為既然要做到精確,就要去查找出處,於是查了一整天,拜託了所有能拜託的人,直到半夜兩點仍然沒找到。無奈何,躺在床上獨自郁悶,在想了若干遍「這樣找值得嗎」之後進入了夢鄉。就在快絕望時終於找到了王小甫先生《唐、吐蕃、大食政治關系史》中中相關內容,找到了原文「Sāhib jibāl al-Sīn」,確切的意思是「中國山嶺之主(看了幾遍,都是主字,不是王)」,當時差點喜極而泣。至此總算塵埃落定,不管怎麼說,既然找到了,總還是值得高興的。
高仙芝在擊敗石國之後的處理方法,歷來有兩種聲音,一是說高仙芝貪狠,勝利之後濫殺無辜處理不當,另一種則是針對前一種說法的駁論,指出無信義是因為「兵不厭詐」,而屠殺則是戰爭慣用手段,至於貪財則是「使貪使愚」的活學活用。不講信義在和約後又進攻別人,道義上的確有其短處,但單純從軍事角度來看則沒有錯;貪財之說我在上面也談了一下,不過我沒覺得高仙芝的做法是達到了兵法說的「使貪使愚」那樣的高度,因為史書著重記的是他把財寶弄回他自己的家裡了,並非用到軍隊中;至於屠殺,古時戰爭後多半的確是會這么做,但這里並不能用「法不罰眾」的原則來看待,屠殺無論如何到什麼時候都是不好的。
高仙芝的做法帶來了一個後果,那就是石國的王子到處求援,並把唐軍的行為大肆渲染了一番,最後各部落聯合大食想要進攻唐的安西四鎮。這件事直接導致了怛邏斯(Taraz)之戰。薛宗正先生認為這不能單純責怪高仙芝的屠殺行為,因為這是唐與大食爭奪中亞必然會有的一戰。不錯,唐既然要擴張,早晚都會與大食開戰,但不能否認高仙芝的行為是這場戰爭的直接導火索,同時唐軍殺掠的行為必然引起敵軍的憤愾,從士氣來講,縱然唐軍不低,但無疑「哀兵」的敵軍士氣更振奮一些。唐與大食早晚要打,但大可以以另一種形式開戰而不是以這種原因引發戰爭。
⑵、戰敗:
怛邏斯之戰在中國的史料中似乎記載的並不多,作為這一戰的主帥高仙芝,其傳記中要麼就是隻字未提,要麼就是只寫了一句「其王子走大食,乞兵攻仙芝於怛邏斯城,以直其冤」。《新唐書》西域傳中也有一句:「攻怛邏斯城,敗仙芝軍」。通鑒中相對記的就多一些:
仙芝聞之,將蕃、漢三萬眾擊大食,深入七百餘里,至恆羅斯城,與大食遇。相持五日,葛羅祿(有時作「邏」)部眾叛,與大食夾攻唐軍,仙芝大敗,士卒死亡略盡,所余才數千人。右威衛將軍李嗣業勸仙芝宵遁。道路阻隘,拔汗那部眾在前,人畜塞路;嗣業前驅,奮大梃擊之,人馬俱斃,仙芝乃得過。
一次具有重要意義的戰爭,顯然諱疾忌醫似的幾個字用處不大,而單憑通鑒中這么一段來研究似乎也顯單薄。不過盡管簡略,但好歹可以大致清楚其過程了:高仙芝聽說大食要來攻擊安西四鎮,於是帶蕃漢三萬兵馬深入大食七百里作戰。在怛邏斯與敵人相持五日後,由於葛羅祿的背叛並與大食夾攻唐軍,致使唐軍大敗,傷亡慘重,最後幸好有了李嗣業,高仙芝本人才得已脫險。
那麼怛邏斯在哪呢?它就在今天哈薩克國塔拉茲(Taraz)附近,這里也曾叫江布爾(Zhambyl或Djambul,圖2-2)。從安西出發,到怛邏斯的確切距離不好說,但總有千里之遙了,有人考證出來最短也在一千四五百里,而最長可到二千多里,顯然通鑒所說的七百里是遠遠不夠的,但通鑒說的是「深入大食七百里」,或許沒有包括此前的路途。不過又有一個問題,為什麼寫小勃律是「九千里而贏」,到怛邏斯城就只有一兩千里呢?其實「九千里」是對京師而言,如果是從安西出發,就沒有這么遠了。高仙芝應是從安西都護府出發,安西都護府在開元、天寶時應當設置在龜茲國。從地圖(圖2-3)上看,這兩次出征距離相差無幾,小勃律理應更遠一些。但如果看圖片覺得怛邏斯更遠,那麼也沒辦法,或許是眼睛欺騙了我們,地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從今天的世界地圖來找這兩個地方,也是這樣的位置關系(圖2-4)。第一次西征,有英國學者將此與漢尼拔、拿破崙、蘇沃洛夫越過阿爾卑斯山的遠征相比,認為後幾者就好像是假日的出行。或許正因為有了前一次的勝利,高仙芝才會「藝高人膽大」的深入敵國。
圖 2-2 怛邏斯之戰所在地
圖 2-3 兩處戰場大致位置比較
圖 2-4 兩地位置關系
除了地理需要重視一下之外,其他的事情好像很簡單,似乎下面只要就其意義再討論一下就可以了。然而幾分漫不經心的找了一下另一個當事人李嗣業的列傳,卻發現有意外收獲:
仙芝率兵二萬深入,為大食所敗,殘卒數千。事急,嗣業謀曰:「將軍深履賊境,後援既絕,而大食乘勝,諸胡銳於斗,我與將軍俱前死,尚誰報朝廷者?不如守白石嶺以為後計。」仙芝曰:「吾方收合余盡,明日復戰。」嗣業曰:「事去矣,不可坐須菹醢。」即馳守白石,路既隘,步騎魚貫而前。會拔汗那還兵,輜餉塞道不可騁,嗣業懼追及,手梃鏖擊,人馬斃仆者數十百,虜駭走,仙芝乃得還。——《新唐書》李嗣業傳
仙芝懼,領兵二萬深入胡地,與大食戰,仙芝大敗。會夜,兩軍解,仙芝眾為大食所殺,存者不過數千。事窘,嗣業白仙芝曰:「將軍深入胡地,後絕救兵。今大食戰勝,諸胡知,必乘勝而並力事漢。若全軍沒,嗣業與將軍俱為賊所虜,則何人歸報主?不如馳守白石嶺,早圖奔逸之計。」仙芝曰:「爾,戰將也。吾欲收合余燼,明日復戰,期一勝耳。」嗣業曰:「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勢危若此,不可膠柱。」固請行,乃從之。路隘,人馬魚貫而奔。會跋汗那兵眾先奔,人及駝馬塞路,不克過。嗣業持大棒前驅擊之,人馬應手俱斃。胡等遁,路開,仙芝獲免。——《舊唐書》李嗣業傳
其實有時一些人物的事情不見於本傳,卻在別人的傳中看到,這也是常有的。比如前文舉的張說救李亨一命,就是在後妃傳中找到的。
這兩處記載補充了高仙芝敗退的過程,在失敗之後,高仙芝本想集合剩餘的士兵再戰,「期一勝也」,哪怕勝一場也行啊,總比現在這個大敗要強。但實際上人馬整齊之時都未勝,敗過一次之後更沒法取勝了,何況又是異地作戰,一旦失敗士兵心裡多半會沒底,因此再戰幾乎是必敗,高大將軍本人只怕也要馬革裹尺而還了——只怕還都沒法還了,因為他一死就更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高仙芝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但這時距他被封為右羽林大將軍不遠,就這么退敗無疑太傷面子,所以想拚死一搏,只怕也是報著必死之心了。李嗣業堅持勸他離開,高仙芝終於答應。由李嗣業開道,最後總算平安歸來。有時在想,假如高仙芝不聽,而是堅持再打,那結果很可能是成為中國在中亞戰場上的一名烈士,或者成為俘虜,但也就不會有後面安史之亂中的冤案了。
雖然李嗣業的傳中為撤退補充了具體內容,但高仙芝是如何敗的仍然不是非常清楚,就好像晴天一聲霹靂,突然間就敗了。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高仙芝帶領的人數,通鑒寫是三萬,兩唐書均為二萬,那相差的一萬人哪裡去了?正在發愁這一萬人的去處,又看到有說高仙芝帶領的人數是六萬或七萬,人數一下子猛漲到了幾倍,不過還有說高仙芝是帶著十萬人去的,據說那個是出自阿拉伯人的史書,如果我們的史書是壓低人數,那阿拉伯史就是抬高人數。事實上究竟是多少只怕現在誰也無法說清楚,大致范圍放到最寬也就是二萬到十萬之間,六七萬倒的確是個折中的數字。推測一下,估計問題出在「蕃、漢」上面。《舊唐書》里說「安西都護府治所,在龜茲國城內,管戍兵二萬四千人,馬二千七百疋,衣賜六十二萬疋段」,二萬四千恰在二萬、三萬之間。如果僅有這么多,留守將士再佔去一部分,高仙芝所能帶走的就是二萬人左右。再假設蕃兵是幾萬的話,那也的確有可能到六、七萬。不過人數上存在差異只怕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高仙芝的謊報,事實上這也極有可能,唐時邊將若有戰敗都會少報人數,高仙芝怕也不能免俗。另外還有一種假設,會不會記載下來的兩三萬,是指唐軍中的漢族士兵呢?如果是這樣,那就是高仙芝在上報的時候耍了花樣,只報上了漢族士兵的數目,而沒報蕃兵人數。一般史書上要寫唐朝用少數民族的軍隊,都會用「借」字,由這個字就可以看出來,雖然唐朝號稱是最開放的朝代,在胡漢問題上最為寬容,「合同為一家」,但根本的民族還是要分的,否則又何必分漢將、蕃將呢?既然是「借」,那麼說明這些人不屬於大唐皇帝,或者說是不直接屬於,但漢兵則是唐朝皇帝正式轄內的子民,因此有可能高仙芝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如此上報,既可以把人數降低以挽回面子,又可以找到足以說出口的理由,兩全齊美。這么猜想也有個前提,就是那兩萬四千戍兵為漢族士兵,這其實也是可以說通的,因為平日戍守的應該就是他們,至於蕃兵應該是有戰事的時候才「應邀」參戰。但是,我們都知道玄宗後期「開邊意未已」,因而徭役也有所增多,從安史之亂中唐朝一下子就能招募來幾萬人馬來看,推算如果玄宗為了開邊而募兵很可能也會是幾萬,那麼安西的戍軍也有可能超過二萬四千人。因此無論怎麼看,人數問題都實在難以下清楚的結論,除非考古上又能找出來確鑿的證據,否則也只能天馬行空的猜測。唐軍人數記載有異,大食軍的人數也有差異,一般來講認為是十萬人,最多的說法是二十萬,總之,從人數上講大食有著一定的優勢。
人數無法確定下來,那麼,高仙芝失敗的直接原因又是什麼呢?唐軍是在哪方面有了失誤才會失敗呢?抑或是大食軍用了什麼妙計取勝呢?不知道,一點具體的過程都沒有,只知道雙方相持了五天,然後葛羅祿突然背叛,唐軍便敗了。也許雙方就是肉搏似的直來直去的打鬥,但唐軍戰鬥力絕不弱,這種戰斗模式下敗的可能性並不大。因此很可能是中了敵軍的埋伏。大食軍隊是從喀布爾附近出發,雖然也離戰場有一定距離,但和唐軍比起來,他們更像是主人。分析一下,最後高仙芝是受到兩面夾擊而敗,由此可推出,一旦有一方占據了怛邏斯城,則必將是大食軍。因為如要是唐軍佔住城,葛羅祿軍隊自然也將進城,或者住在城下,當他們背叛的時候,若是前者的情況,唐軍主帥逃出的可能性極小,若是後者,則有城可據的唐軍至少可以堅持守住一段時間。事實情況是,葛羅祿一背叛,唐軍就敗了,但主帥都有機會逃走,可見是在城外。既然大食占據了城池,稱他們為主人也就是妥當的,大食所佔的優勢不言自明。如果說唐軍短時間內無法摸透地理無法用計,那麼有主場之利的大食軍依據地形弄出什麼伏兵計來再正常不過。
還有種說法是認為高仙芝輕敵導致戰敗,這有一定的道理,但不全對。高仙芝帶著六七萬軍隊出征,本身說明他對此戰還是重視的,即使真是二三萬,那麼帶著安西的絕大多數士兵前來,也足見高仙芝很注重與大食的一戰。那怎麼還是輕敵呢?一般來說,對於一位百勝將軍,即使心中多次默默告誡自己要重視對手,但心裡仍然無法擺脫一種不自覺的高傲。假如是為了重視而重視,那麼此前做好的准備(譬如軍隊人數比平時要多,也許會自認為比較保險,而放鬆了警惕)只能更鞏固這種輕敵的心態。
最關鍵的,還是要說突厥葛羅祿的背叛。他們為什麼要背叛唐軍呢?可見五天來唐軍當是漸漸處於劣勢,另外,大食也很有可能派出來使者動之以情曉以厲害,他們所拿出來的理由也許就是高仙芝屠殺大石老弱的事件,還有從這個民族擅長的商業來看,或許是進行了某種交易。另一方面,大食不是小勃律,不是朅師,不是石國,而是新興的阿拔斯王朝,其實力又哪裡是高仙芝此前對手所能比的呢?
⑶、戰後:
正如前面提到的,唐與阿拉伯帝國都想要擴張,所以早晚都會打這一仗,結果是,這一次交手,唐朝敗了。但敵人也並沒有追擊,想來是唐朝名聲在外,他們既然已經取勝,已經掙夠了很大的面子,也就沒必要來觸犯唐朝。假如他們真的追至唐朝國境的話,玄宗決不會容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勢必會觸怒他,因此唐朝肯定會派很多精兵來應戰,大食軍的情況就不妙了,如果他們失敗,唐軍則多數情況下不會善罷甘休,很可能會乘勝追擊,這樣一來,形勢就會發生逆轉。不追擊說明大食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又有一個需要考慮的人,那就是安祿山。當時安祿山未反,他的態度究竟會是如何?從天寶十年的記載來看,還沒有安祿山有反心的明確記載,當時李林甫尚在,對安祿山的震攝力還是很大的。也許此時安祿山會想盡力保住現有局勢,一旦真會發生大食來攻的事情,安祿山有可能會引范陽兵前來救援,以表示對唐的絕對忠心,從而徹底打消朝廷內部對他的疑慮。這與他想在玄宗死後謀反並不沖突,因為如果他有救國功勞的話,就會樹威,到時拿起「太子謀害大功臣」的理由來自衛更會引人同情,無疑對他將來的謀反是十分有利的。但也有可能,就是見唐朝西部亂了,安祿山趁機在東邊造反——這種情況是最糟糕的,因為唐朝內憂外患下覆滅的可能性極大,而謀反的安祿山失去了唐朝這個靠山,以自己的實力能否對付的了大食,實在沒底。一旦阿拉伯帝國統治中原,只怕我們的古老文明也會和四大文明中其他文明一樣中斷,最好的情況是中原人民奮起反抗,終於又建立了中原王朝;最糟的情況則是中原文明一蹶不振,那麼我今天寫這篇文章或許就會用阿拉伯文了……總之,太復雜,每一步產生的後果都會不相同,因此唐與大食戰後還算相安無事,也不是件壞事。
無疑阿拉伯對於這場勝利欣喜若狂,甚至據說阿拉伯的史書中還說唐朝因此而稱臣。這個只怕很難讓人接受,起碼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當時唐朝是根本不可能這么做的。玄宗素來自詡英明神武,不會輕易低頭,而且高仙芝是異地而敗,唐朝本土又沒有什麼危險,又沒有被迫屈服,根本沒有稱臣的必要。因此玄宗因在別國的一場失敗而稱臣,無法想像。
但畢竟唐軍敗了,而且敗的很慘,有很多將士被俘虜,唐朝第一次因戰敗而有大批俘虜被帶到外國去,從我們這個角度來講,還是覺得很心痛的,不過這些俘虜把中國的先進文明也帶了出去,最顯著的是造紙術,這也算為世界文明的前進做出了貢獻吧——只是這實在是很被動的。幾十年後,當初的一位被俘將軍杜環,把自己在國外溜達了一圈之後的所見所聞寫了下來,也就是《經行記》這本書,雖然原書失傳,但由其族叔杜佑寫的《通典》中摘引了其中一些部分,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高仙芝雖然沒有取勝,但這一次深入大食作戰,已是相當不易。另外還有一點,似乎不曾為人所注意,就是《舊唐書》中的三個字,「仙芝懼」。正是因為「仙芝懼」大食攻打安西,所以才要帶兵去攻打大食,這似乎有些不合邏輯,正常情況下理應做好防禦的准備才是,但高仙芝卻是帶著人沖了出去——難道,高仙芝或者說是唐朝所奉行的防禦策略,竟然是「以攻為守」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實在應該更寬容一些,因為中原王朝中,又有幾個是有著這樣進取精神的呢?無論如何,主動的防守都比被動的防守要強,就以高仙芝這一次的出擊為例,戰爭的前線是在敵方境內,無論勝負都不影響唐朝的安全;而被動的防守,前線離後防線很近,一旦失敗整個國家都會有危險。高仙芝的主動出擊畢竟避免了安西四鎮遭大食圍困的尷尬場面。
高仙芝失敗後,玄宗對他是怎樣處理的,通鑒、唐書均沒有明寫。此後直到安史之亂爆發的幾年裡,高仙芝也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原以為他並沒有受到什麼處分,但朋友說《全唐文》中有一篇詔敕有相關信息。朋友所指的當是《全唐文》中《授高仙芝右羽林軍大將軍制》這一篇,其他再找的話,就沒有和高仙芝升貶相關的詔敕了。原先也曾掃過一眼這篇制文,但由於天寶九年玄宗曾任高仙芝右羽林軍大將軍,便以為是那時下達的。經提醒後,再仔細看它,果然發現有不平常的地方:「四鎮經略副使前右羽林軍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密雲縣開國男賜紫金魚袋上柱國高仙芝」、「可起復右羽林軍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一個「前右羽林軍大將軍」,說明這份制書並不是第一次封高仙芝時下達的那個,再加上「起復」,這兩點都透露出來這是一份傳達出不為史料所記載的一件事情的詔書,那就是高仙芝確實曾被免職。玄宗這道詔書是什麼時候下達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在當年,因為《舊唐書》中有這樣一句,「十載,仙芝改河西節度使,奏常清為判官」,可以為證。的確,戰敗後將軍總要多少負些責任的,如果高仙芝沒受處分,反而奇怪。
經此一戰,高仙芝的英名無疑受損,但他在玄宗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這樣的大敗不久就復職,而且安史之亂中任命他為第一任副元帥,可見玄宗還是相當的看重他。這或許也與李林甫主張重用邊將有關,前面曾提過,李林甫不想再讓像張九齡這樣的文治官員參與到高層,在他的鼓動之下,玄宗後期大量重用蕃將。高仙芝本人也是蕃將,且從現存記載來看,沒有參與到朝廷中的任何爭斗,所以李林甫也犯不著為難他,加上在那個時期高仙芝確實是屬一屬二的上將,復職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但使將軍名聲在,還怕天子不遣馮唐來嗎?
⑷、怛邏斯之戰的意義
怛邏斯之戰,自然十分重要。相當多的學者認為,「由怛邏斯河之敗,中國國勢遂絕躋於西方」,意思是唐朝經此一戰,退出了中亞的競爭。我本來很信服這種說法,因為最初印象就是如此,難免先入為主。但看了更多資料之後,覺得這種「一刀切」的演算法的確有問題。
說是「一刀切」,毫不誇張,因為這種說法基本上就是認為自此後唐朝再也沒有染指中亞,似乎怛邏斯之戰就是一個分水嶺——不然,唐此前也有「不濟」的時候,此後也沒有就此了斷在中亞發展的願望。
在怛邏斯之戰以前,唐曾多次拒絕西域諸國請求討伐大食的請求。比如《新唐書》西域傳中,昭武九姓中的康國和石國都曾請求大唐討伐大食,結果都是,「天子不許」,對俱蜜稍微好一些,「其王那羅延頗言為暴賦,天子但尉遣之而已」,起碼還派個人慰問了一下。這些西域的國家,自己的力量不夠,只好藉助於大國的保護,而他們夾在大食與大唐之間,哪個都惹不起,在石縫中求生存,的確很不容易。想來他們也是很盼望著看大食與唐之間打一戰決一雌雄,也好據此來決定究竟投靠哪一方,但唐朝皇帝居然說什麼也不出兵,對他們來說,大概很是氣餒吧。既然他們曾對唐朝這么請求過,未必沒有對大食這樣請求。我們的史書中不可能把他們的事記得那麼詳細,而且他們不可能傻到把對大食說的什麼話來告訴唐朝。但從史料來看,他們似乎依附唐朝更多一些。
而唐朝為何不出兵呢?是不是實力上的問題?很多學者認為,唐不出兵,體現了唐在中亞霸權的衰落。看來是有些不濟了。其實從實力來講,唐朝從來就不懼怕戰爭,如果真沒有實力,也不會東征西討了,這些節度使也就不會這么活躍了。然而戰爭的消耗必定是很大的,怎麼也要考慮一下,花費這些精力到底值不值得。也許,這些蠻夷之人並未引起唐朝的足夠重視。在唐朝看來,他們應該臣服於自己,應該向自己進貢,而不該觸犯大唐的尊嚴,否則,化用陳湯的一句話就是「犯盛唐者,雖遠必誅」。高仙芝請求討伐石國的理由就是「劾其無蕃臣禮」,也就是這個意思。但唐無論如何無法體會這些小國的難處,因為唐從來沒受過這種罪,他們是站在強者的立場,來把玩弱者悲哀的呼救。此外,距離太遠,也是唐不肯出兵的原因,太難,太多消耗了。而且,唐朝有著農耕文明崇尚安定的內在追求,像草原游牧民族那樣騎馬長奔、跑到天際也無所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再有,大食並未招惹唐朝,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唐也確實找不出正式理由來討伐大食,譬如「抗美援朝」的後面還有一個「保家衛國」,如果單純以「保護某國,打倒大食」為出兵借口,只怕士氣都會泄氣的。
同樣,大食也沒有出兵攻打唐朝。開元之初,大食還曾經派使者來到唐朝,不過這幾乎是英國使者不肯跪拜乾隆皇帝事件的前身,大食使者也不肯給玄宗下跪。玄宗卻也豁達,沒有在禮節問題上不依不饒。不久大食又曾派人前來,這一次總算讓大食使者的膝蓋,跪到了大唐宮殿的地板上。如果我們據此而下「大食向我們臣服」的結論,似乎也不盡然。《舊唐書》中有這樣一句:「其時西域康國、石國之類,皆臣屬之。」唐對此是清楚的,似乎又是默認的——兩國的關系比較微妙,微妙的友好。公元八世紀四十年代大食內部發生著變化,到公元750年,阿拔斯王朝代替了伍麥葉家族的委瑪亞(一作倭瑪亞)王朝。如果說這個變化給大食帶來了什麼,除了從「白衣大食」變成「黑衣大食」之外,事實上這個新興的大食還來不及達到它最鼎盛的時期。
而當唐朝的野心無限制的擴張之後,這種交兵不但成為可能,而且是必然。唐戰敗後,一時間
但,怛邏斯之敗沒有阻止唐向外擴張的慾望。兩年後,也就是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隴右節度使哥舒翰攻打吐蕃,「拔洪濟、大漠門等城,悉收九曲部落」;北庭都護程千里追擊叛逃後又攻擊唐朝的阿布思,約葛羅祿接應,葛羅祿最終將阿布思抓起來交給了唐軍;同一年,新任的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大破大勃律,受降而回。這些也算是報仇了,而且說明,怛邏斯之敗後,安西的實力並未動搖,唐朝仍是強大的。
那麼,前面不是說唐朝因為玄宗在天寶年間的懈怠,已經有衰落的徵兆了嗎?不錯,是這樣,但往往有一個規律,就是無論什麼事物,在它極大發展的時候,並不是它的最盛時期,而它極盛時期,就會產生很多導致以後衰落的問題。譬如細菌的生長,其中對數期是極大的發展,細菌數量呈對數規律上升,而穩定期則是細菌群整個生長過程當中曲線最高的一段,可說是全盛期,但細菌的芽孢(細菌在不利環境時形成芽孢處於休眠狀態)也是產生在這個時候。唐朝此前的發展猶如是對數期,而開元盛世到天寶年間則像是穩定期,既強盛又存在很多問題,那麼天寶末年無疑唐的穩定期也將要到頭了。如果以我的理解,就是發展的時候盡力的發展,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就盡力的揮霍,而發展的腳步則慢慢在停止,後面就單純是揮霍原有的基礎了,直到有一個時間把它揮霍殆盡,於是就衰落下來。衰落的時間從表面來看,或許比它停止發展要延遲很多,但實際上離開了發展,衰落是早晚的事情。天寶中朝廷存在很多問題,在達到了唐朝的極盛之時,它必然會慢慢衰落,不過縱然盛世不再,也總不至於一下子跌進深淵。唐有著很好的積蓄,尚足以支持唐朝的對外擴張。。
假設唐朝繼續這樣恢復下去,或許在將來的天寶二十幾年,會有一場向大食報一箭之仇的復仇之戰。然而,唐朝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有了安史之亂,唐朝即使勝利,出了這么一件大事,也必將失去原有的勝利果實。
Ⅱ 唐軍的人物經歷
1940年生信息產業部電子第十八研究所研究員。1965年畢業於河北工業大學無線電系。
從事太陽電池及其應用研究。
1968年參與「實踐1號」衛星太陽陣研究,負責性能測試和環境試驗。
1969年主持「燈塔1號」導航衛星太陽陣研製,成功地研製了殼式疊瓦太陽電池陣,為國內首創,並主持生產了正樣產品,通過了衛星總體各項考核試驗。
1973年主持研製了「地面用雙層玻璃封裝太陽電池組件」,為國內首創。
1979年參加「中國、西德再生能源綜合利用示範村合作項目」工程,為光電系統組副組長、負責10kw太陽陣供水裝置、Ikw太陽陣灌溉裝置,以及太陽電池陣供電的有線電話、有線對講、無線電台、電視差轉台、無人氣象台等裝置,共9個項目的設計、施工和調試運行。獲1987年北京科技成果二等獎。
1984年在編寫和出版太陽電池成套國標和部標工作中,是主要起草人之一,獲取984年在編寫和出版太陽電池成套國標和部標工作中,是主要起草人之一,獲取984年電子部技術標准成果一等獎。
1987年參與國家「862」工程,主持研究「東方紅3號」通信衛星2200W太陽電池陣,並生產業革命套正樣飛行產品,於1994—1997年發射,運行良好。具90年代初國際先進技術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