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討債7.98億」 盼達是把尹明善逼上絕路還是留有退路
鋃鐺入獄18年,47歲下海再謀生路,54歲闖入汽摩行業,造就了這位全國最大的摩托車商……如今,已至垂暮之年的重慶前首富尹明善在回首往昔崢嶸歲月時,卻還要面對已是斷壁殘垣的力帆集團。除了感嘆光陰無情,尹明善也意識到,自己能為後人做的事情不多了。
4月2日,力帆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發布公告稱,旗下子公司重慶力帆乘用車有限公司已經收到重慶仲裁委員會送達的《重慶仲裁委員會參加仲裁通知書》、《仲裁申請書》等法律文件。因力帆乘用車與重慶盼達汽車有限公司此前的出現買賣合同糾紛,盼達汽車已正式向重慶仲裁委員會提起仲裁申請。
由於此次仲裁申請的金額高達7.98億元,讓外界不禁聯想盼達此舉對已經是債台高築的力帆集團來說將很可能是「致命的一擊」。殊不知與力帆系有著「一衣帶水」聯系的盼達之舉,其實是尹明善耄耋之際為自己的家族所能做出的最後一點點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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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億的體量8億的賠償?
根據力帆股份發布的公告顯示,此次仲裁請求為盼達汽車提出,力帆乘用車也被列為被申請人。盼達汽車共提出資產損失、營收損失、交強險損失、人租賃停車場的租金損失等5項仲裁金額,申請金額為已明確為7.98億元。
力帆集團創始人尹明善
更重要的是,截止2019年底,力帆乘用車共被列為被執行人次數多達20次;力帆實業高達6次,案由主要為買賣合同糾紛、票據追索權糾紛以及勞動爭議;力帆股份身背6起重大訴訟和仲裁,與汽車零配件公司、商業保理公司、融資租賃公司、信託公司等都有糾紛,涉案或涉訴凈額已經高達12.8億元,債務風險使得力帆集團的資金流動比率目前僅為0.715。
為了防止公司資金鏈斷裂,重慶市政府於去年成立「債權委員會」防止力帆集團因債務問題出現破產。考慮到母公司的經營現狀,有相關人士像汽車預言家表示:「盼達申請仲裁可能與尹明善希望保全資產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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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的意義是什麼?
雖然力帆的資金危機已經由重慶市政府牽頭成立的「債委會」去嘗試化解,但並不能意味著力帆的問題就能靠債委會去解決。
通俗理解,債委會全稱"債權銀行委員會",是由債務規模較大的困難企業3家以上債權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起成立的協商性、自律性、臨時性組織,盡管其發起人是銀行或金融機構,但債委會的核心職責卻不僅是要化解銀行壞賬,維護金融機構的合法權益,還要增強企業還債的能力。
在重慶,債委會原則上選擇"對銀行貸款規模達到3億元以上,且債券銀行業機構達到3家以上的企業"組建債委會。組建完後在通過"一企一策"進行方針制定,通過增貸、穩貸、減貸、重組等措施,盡可能地幫助債務重組、資產保全。
但這種補救措施很難真正解決力帆面臨的困境。就在去年年底,力帆集團相關負責人曾公開表示過公司日常經營中遇到的問題,他說:「受國內汽車行業大環境影響及公司資金緊張的制約,汽車業務下滑收入大幅下降;同時,受國家降杠桿影響,公司外部融資困難,財務成本高影響利潤額。」
數據顯示,2019年力帆汽車累計銷量為22536輛,同比下跌75.52%;新能源汽車累計銷量為3091輛,同比下跌69.49%。
業務萎縮、資金吃緊、盈利差,力帆的難處顯然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據了解,力帆的跌落在2018年就已經發生。根據當年公司業績報,力帆集團在2018年已經開始加快閑置資產處置力度,盤活資產。
力帆股份2019年三季報顯示,公司非流動資產處置虧損1.15億元,即處置資產獲得的資金,要小於賬面價值。言外之意,力帆已經在以折價處理資產的方式來補充公司資金。
在此之前,有媒體爆出,賣球隊、賣房、賣廠、賣資質……力帆已經把能賣的全賣了。似乎,難以維持似乎早就成了力帆集團的常態。
正因如此上述知情人士猜測:「考慮到盼達與力帆的關系,不排除尹明善通過此舉保全一定資產為自己的家族留一條後路。」面對力帆如今的現狀,對於尹明善這位垂暮之年的老人來說,仲裁保全也只能是他為自己的家族為數不多還能做的一點事情吧。
本文來源於汽車之家車家號作者,不代表汽車之家的觀點立場。
㈡ 曾經轟動的德隆系是怎麼個樣的事情
想知道德隆,必須要了解掌舵人唐萬新
唐萬新的故事是從整整20年前開始的。1986年,唐萬新承包一家名叫「朋友」的彩擴部,並從此開始他的商人生涯。唐出身新疆烏魯木齊市一個幹部家庭,父母均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支邊的知識分子。唐萬新是個天性不安分的人——兩次考上大學又兩次主動退學,他對經商的興趣比讀書要大,這與他父母對兒子的期望相差甚遠。
那正是「十億人民九億商」的經商熱年代。唐萬新很快適應了新的「個體戶」角色。新疆當時還沒有彩照沖印機,唐萬新就親自坐飛機帶著客戶的膠卷到廣州沖洗,或者托去廣州的乘客代為沖洗膠卷。
唐萬新還展現無師自通的「借雞生蛋」的融資才能:彩擴部對外招工,唐萬新要求前來報名的在家待業的女青年先交押金,這些押金為彩擴生意提供了寶貴的啟動資金。
此外,唐萬新出手闊綽,當時能乘坐飛機的大多數是新疆本地經濟領域的實力人物,唐就此在當地銀行圈結交了廣泛的人脈。
據稱唐萬新在彩擴生意上賺了60萬人民幣,這在上世紀80年代並不是個小數目。後來唐又嘗試過自行車鎖、衛星接收器、魔芋掛面等諸多生意,但均遭到失敗,他一度還欠下銀行180萬債務,差點被送進監獄。
「對一個魔法師來說,死只是生命的另一次冒險。」然而,對於唐萬新來說,破產只是一個賭徒的另一次冒險的開始。僥幸逃脫牢獄之災的唐萬新又分別在海南熱、新疆石油開發熱中尋找機遇,但都不很成功。1990年代初中國股市創立,「楊百萬」、「孫百萬」等股市一夜暴富的故事鼓舞了唐萬新,他開始打算到股市上尋找機會。
按照唐萬新在公安局的供述,1992年,唐從朋友趙世平那裡借了5萬元一個人來到西安,在西安先後做了精密合金、西安民生、陝解放等十幾家企業的法人股認購權買賣,然後再倒賣給新疆和深圳兩地的下家。
這是很賺錢的交易。唐萬新從中可以賺取每股0.5元到1.5元的差價。唐在供述里承認:「到1993年3月份,我就賺到了5000萬元至7000萬元。」唐萬新以前在飛機上結交的金融圈的人脈此時發揮了作用,新疆一些金融機構為唐從事此種交易提供資金,使唐完成了大規模的法人股收購。
1992年,唐萬新成立新疆德隆國際實業總公司,此時,他已經完成了從屢敗屢戰的個體戶到股市暴發戶的蛻變。
這是個需要資金高速運轉以及大量融資的行當。唐萬新渴望得到一家金融機構作為自己的融資平台。新疆金融租賃有限公司進入唐的視野。唐打通各種關節,終於得以參股新疆金融租賃(德隆在2000年公開控股),並在1994年承包了新疆金融租賃在武漢證券交易中心的席位。
在武漢,唐萬新窺得金融機構的門徑之後,精明地發現其中的漏洞和訣竅,他開始膽大包天地進行國債回購交易,分別向海南華銀信託、中農信融得3億元的巨資進行國債回購。這是唐第一次大手筆豪賭,後來的事實表明,這種豪賭成為日後引爆德隆的定時炸彈之一。巧合的是,武漢也成了唐日後身陷囹圄之地,這是後話。
新疆金融租賃成了唐萬新的第一個融資平台,藉助於此,唐萬新開始了「點石成金」的魔術游戲。唐萬新繼續在一級半市場上淘金,他總是搶在第一時間飛到准備發行新股的公司的所在地,然後僱傭大量民工認購新股中簽表,等新股上市後轉手賣掉。唐在西安、上海從事的一級半市場業務一直持續到2001年。
「(我)做一級半市場,前後一共賺了7億至8億元。」唐在供述中稱。
「融資老鼠會」成形
「懵懂而死,與草木同朽;悟道而生,是為永生。」
———古諺
1995年,唐萬新遭遇證券市場上的第一次大潰敗。
在當年的「327事件」中,唐在國債期貨市場上被強行平倉,巨虧1億元。事實上,根據有關案卷,自1994年起,唐萬新便糾集以前的朋友同學,即所謂的「德隆老戰士」,在北京、上海、武漢等地大舉進入二級市場和國債期貨市場。
這是一場中國早期證券市場的莊家對決。以中經開為代表的多方,與萬國的管金生以及遼國發的高原、高嶺兄弟為代表的空方,發生慘烈對決。在中經開的惡劣手段之下,管金生鋌而走險、巨量拋空砸盤,最終導致萬國爆倉虧空,高氏兄弟在穿倉後則遠走高飛。中經開在6年之後因為在銀廣夏和東方電子事件扮演了不光彩角色,被勒令清盤,也在2002年黯然退場。
此時的唐萬新與這些中國股市早期教父相比,只是一個跟庄的大戶而已,不僅如此,由於在國債期貨中站錯位置及跟錯庄,還蒙受了1億元巨虧。
好在還有一級半市場支撐德隆半壁江山。不過,在國債上傷筋動骨的唐萬新並未放棄二級市場,他仍在如飢似渴地學習各種操縱手法。股市牛人馬曉全盤操控界龍股份的操作手法給唐萬新留下深刻印象。
馬曉炒作界龍股票時,開創了與上市公司、證券公司等機構進行資金合作的新手法,他用手中的流通籌碼抵押融資,同時繼續大量收集流通股票,以至於幾乎壟斷界龍的流通盤。不過,馬曉在通化東寶上肆無忌憚地採用此炒作模式,卻最終慘遭阻擊。
股市的韭菜永遠都割不完,雖然馬曉在通化東寶出局,但呂梁、唐萬新等股市新莊家仍奉之為圭臬,紛紛效仿馬曉的手法。「德隆後來在二級市場炒作老三股並沒有什麼翻新之處,基本模仿界龍在1994年的炒作模式,只不過把時間拉長而已。」一位操盤手如此評價。
新疆屯河1996年上市,彼時德隆持有其9%的股權,這個時候德隆在二級市場上開始悄悄吸納屯河的流通籌碼;此外,到1996年7月湘火炬也有70%的流通股籌碼被唐萬新吸納。唐萬新此時主要是以個人名義炒股,採用了以手中股票抵押融資、然後再次買入股票的循環抵押買入方式,這種股票質押融資成了日後引爆德隆的又一枚定時炸彈。
但是,到了1996年底,股市形勢突變,股價暴跌,在這種情況下唐萬新如不追加保證金將有被強行平倉之虞。更嚴重的是,中央開始整頓金融秩序,清查金融租賃公司在各證券交易中心的資金業務,那些租賃牌照到期的則需要重新領證。
屋漏偏逢連夜雨,新疆金融租賃此時還面臨人事更迭,這意味著唐萬新挪用新疆金融租賃3億多元資金的違規行為將很可能曝光。德隆另一高層人士王宏在供述材料聲稱:1996年底,德隆資不抵債1億元;德隆負債總額4.2億元左右,其中欠新疆金融租賃的即有3.2億元;而德隆資產總值僅3億多元。
唐萬新面臨第二次破產危機,迫切需要融入巨資填補在新疆金融租賃的黑洞。唐萬新在庭審中承認,他解決危機的辦法是「以毒葯解毒葯」。
金新信託投資有限公司成為唐萬新的狩獵目標。在中央清理金融秩序的風暴下,金新信託的原大股東欲轉手金新信託股權。出手闊綽的唐萬新再次打通各種關節,通過新疆屯河曲線收購金新信託的30%股權。在股權尚未交割完畢之際,唐就迫不及待地率領王宏等德隆老戰士進駐金新信託。
類似的故事接著在金新信託上演:唐萬新繼續施展騰挪大法,利用金新信託違規融資。德隆通過挪用資金、債券、債券保管單等違規方式在短短9個月的時間里融到5億到7億元資金。唐萬新終於以更大的毒葯化解了德隆1996年底的危機。王宏在供述中承認,作為經手人,他為此害怕,「我感到恐懼,後怕,無奈」。
金新信託逐漸取代新疆金融租賃,成為唐萬新的第二個重要的融資平台,唐萬新通過金新信託在全國設立了20多家辦事處,建立委託理財業務融資網路,至此,一個全國性的「融資老鼠會」已然成形。
此外,金新信託還成了唐萬新的炒股通道。武漢檢察院的起訴書聲稱,「1997年3月,唐萬新組織洪強、唐萬川、張業光等人利用金新信託上海寧武部營業部作為操作平台集中買賣『新疆屯河』股票。」
長庄下的產業整合神話
唐萬新能很快領悟並學會莊家的各種操縱手法。不過,他性格中有太多狂想成分,這讓他始終沒有學會最重要的風險控制能力———抑制內心的貪婪。 ———一位操盤手
在利用金新信託炒股的過程中,唐萬新漸漸感到馬曉模式的弊端。新疆屯河、湘火炬被高度套牢,相形之下,君安證券重倉持有的四川長虹通過數年的大比例送股,股價累計漲幅驚人,高達400%。君安證券藉以從高位從容出貨,獲利超過40億人民幣。
君安的成功讓「炒股炒成股東」的唐萬新艷羨不已,他意識到:莊家需要控制上市公司,然後操縱上市公司大比例送股,才能在二級市場賺錢。
1997年5月,新疆德隆董事局會議在北京達園飯店召開。唐氏兄弟一直把所謂「達園會議」吹捧為「德隆發展史上的遵義會議」,認為這次會議確立了「產業整合的戰略路線」。
真相卻是灰色的。根據記者拿到的武漢檢察院起訴書,這次會議上德隆實際上確定了集中持有上市公司二級市場股票的操作方案。此後,新疆德隆逐步完成了對新疆屯河、合金投資、湘火炬等三家上市公司法人股的收購,並繼續組織洪強、董公元、張龍、唐萬川、張業光等人在二級市場集中買賣新疆屯河、合金投資、湘火炬的流通股票。
唐萬新開始在兩個世界跳舞:其一是通過金新信託繼續委託理財以獲取資金,同時在股市上通吃流通籌碼、炒股獲利;其二是通過上市公司完成產業整合,成為所謂的「成功實業家」,以報自己當年在實業領域屢戰屢敗之辱。
這是危險的舞步,1997年以後德隆規模膨脹,金新信託的賬外債務持續擴大,這仍然是一個「以一個更大的黑洞來填補前一個黑洞」的飲鴆止渴的游戲。「沒有利潤來源,完全是凈消耗」,王宏在供述中感到茫然無助。
然而,唐萬新仍樂觀不已,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在他眼裡,只要能在股市上迅速賺錢,就能夠使用這些利潤大大方方填補這些資金黑洞,兌付危機迎刃而解。
1998年8月,唐萬新在上海召開新疆德隆董事局擴大會議。根據起訴書,唐萬新進一步明確了「集中持股」方案。之後,操作「老三股」的地點轉移至上海大廈16樓。唐萬新因為要到北京去組建德隆總部,操盤工作交給唐萬川和王恩奎(兩人分別為唐萬新的三哥和姐夫),兩人都直接向唐萬新匯報。唐萬川具體負責買賣「老三股」,王恩奎負責老三股的統計。
2000年3月,德隆收購重慶證券並將之更名為「德恆證券」,老三股的操作平台也由金新信託轉移到德恆證券。起訴書顯示:由王恩奎根據統計數據以及唐萬川的指令來協調金新信託和德恆證券買賣老三股的先後次序。
在德隆向老三股派駐高管後,老三股在數年時間里連年推出高送股方案,股價也是節節上漲,賬面利潤豐厚。唐萬新在德隆出事後在一封長信中稱:「至2000年,累計為客戶賺取了30多億元利潤。」
然而,這成了無法兌現的賬面利潤。在2000年的大牛市中,當唐萬新看著股市越來越瘋狂時,他隱隱感到不安。有圈子裡朋友建議他趁高位出貨、了結利潤,但唐萬新固執地認為股市能漲到10000點,「不愁出不了貨」。
這一時間,據唐萬新的供述書,除了操作老三股外,「我還買了祁連山、三峽水利、秦豐農業、亞華種業、人福科技、青島雙星、華北制葯等(股票)。」
因此,老三股只能屹立不倒,這是德隆在資金市場上構建「老鼠會」和基地股票做莊的標桿和品牌。做莊規模鋪得太大的唐萬新在這場危險游戲里已經欲罷不能,一位熟悉他的操盤手則稱「唐對內心的貪欲失去控制」。
此外,唐萬新甚至相信了自己編造的「產業整合」的神話,德隆實業體系大概能帶來6億元的利潤,然而,唐在股市的護盤成本一年就要10個億。
擊鼓傳花戛然而止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多米諾骨牌的游戲,終於進入了它最後也最具觀賞性的階段。 ———袁劍《中國證券市場批判》
2000年底長庄股中科創業崩盤。長庄先行者「K先生」呂梁倉皇出逃。呂梁與唐萬新淵源甚深。呂梁的名片上身份眾多,其中赫然寫著他是德隆系兩只股票的策劃人。
中科創業崩盤無疑是這場危險游戲倒下去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不少呂梁的委託理財客戶同時也是德隆的客戶。在中科創業崩盤後,這些客戶也要求德隆還錢,這是唐萬新碰到的又一場兌付危機。
2001年初,金新信託有41億元委託理財資金要求兌付。在不少地區甚至出現群情激憤的客戶打砸營業部的行為。唐萬新從這時起的三年時間里一直處於被追債的境地,以至於唐在供述書里哀嘆:「自己也成了融資員。」
此時,唐萬新發現在老三股上根本無法出貨,股市已經走熊,老三股一旦出貨就意味著崩盤。唐的一位朋友回憶,「我對唐萬新說:『你應該放鬆下來!』可是他做不到,因為他知道,一旦放鬆下來,他和德隆就會崩潰。」
2001年,德隆先後在杭州西湖數度召開會議,幾次會議的內容都是如何拯救危機。唐萬新與其他7名董事在兩項內容上出現嚴重分歧:一是唐萬新認為要挽救金新信託,其他董事則建議讓金新信託破產、斷腕自救;二是唐萬新主張從老三股出貨,但其他董事堅決反對,因為德隆體系的龐大「老鼠倉」隱藏其中,利潤豐厚超乎想像,出貨計劃顯然與這些董事的利益相悖。
會議的最後結果就是把這場危險游戲玩大:保留金新信託和暫緩老三股出貨。唐萬新知道自己已經套上「停不了的紅舞鞋」。在2001年的寒冷冬天,不可一世的唐萬新深感恐懼,他草莽性格中顯現脆弱的一面,他對身邊人哭道:「德隆有救嗎,我能挺過去嗎?」
但是哭過之後牞唐萬新繼續選擇鋌而走險。此時金新信託已經失去客戶的信任,唐萬新在供述書中承認:「只要說是德隆的機構,就立刻出現擠兌風波,以德隆的名義再無法做下去。」唐萬新需要打造一個新的融資核心平台。2001年10月,在唐萬新部署下,上海友聯替代金新信託成為處於核心地位的新平台。
唐萬新把貪婪之手伸向城市商業銀行、信託公司、證券公司等金融機構。收購金融機構的目的無他,就是為了更方便融資,擴大融資老鼠會。友聯逐漸成了整合德隆旗下林林總總金融機構的「司令部」。德隆體系控股及參股的金融機構達到21家,收購了南京大江國投、德恆證券、恆信證券、中富證券、健橋證券等數家證券信託公司,以及昆明市商業銀行、株洲市商業銀行、南昌市商業銀行等商業銀行。
唐萬新還創造性地謀劃出「委託控股」的隱蔽收購模式以躲避監管,即:用客戶的委託理財資金收購金融機構股權,股東名冊上則仍顯示為客戶,但實際由德隆持有。唐萬新出手闊綽和金錢開道的作風,是其進軍金融機構屢屢得手的關鍵因素。
收購或參股之後,德隆很快露出崢嶸面目:這些金融機構的大量資金很快通過挪用、抵押、擔保等手段流失於德隆龐雜的體系中。德隆旗下金融機構以委託理財方式融資450億元,其中未兌付金額172億。此外,德隆系企業前後從多個地方的商業銀行挪走資金數十億。甚至德隆系的實業企業和上市公司也淪為唐萬新的提款機。重慶實業被德隆令人發指地提走將近10億人民幣。
德隆違規融資的資金大多數投入股市。根據起訴書,從2002年3月至2003年9月,唐萬新將老三股的操作平台再次由德恆證券統一到金新信託;從2003年10月起,德隆國際安排中企東方統一操作老三股,唐萬川負責總操盤。
公訴人還對德隆的操縱進行一次總清算。按照起訴書,自1997年到2004年4月14日止,唐萬新等人利用自有資金和部分委託理財資金,使用24705個股東賬號,集中資金優勢、持股優勢,採取連續買賣、自買自賣等手法,長期大量買賣老三股,造成三隻股票價格異常波動,嚴重擾亂了證券市場秩序。這段時間內,新疆德隆、德隆國際買入「老三股」金額678.36億元,余股市值為113.14億元,按移動平均法的計算原理,計算余股成本為162.30億元,共獲累計既得盈利為98.61億元。
這是一個「挖東牆補西牆」的游戲。只要不斷有新的客戶資金被騙進來,償還舊客戶的資金,這場擊鼓傳花的騙局就能維持下去。事實上,通過每年資金的不斷借舊還新,德隆早期進入「老三股」的成本早就回收,並非業內人事所宣稱的「善庄」、「傻庄」。
唐萬新瘋狂地把游戲玩大,德隆一高層人士頗有意味地對英國《經濟學家》稱:「德隆大而不死。」
不過,勒在德隆脖子上的繩索已經收緊。2003年底,新疆啤酒花董事長捲款潛逃,新疆上市公司擔保圈由此岌岌可危,各大商業銀行開始自查關聯方貸款。
唐萬新此刻感到大難臨頭。2004年1月4日,德隆董事局在海口召開擴大會議,唐萬新終於下定破釜沉舟的決心:做出縱有損失也要將老三股拋出的秘密決定。「大不了18年白幹了。」唐說。
可是為時已晚。2004年4月3日,這是唐萬新40歲生日。10天後,合金投資遭遇跌停,德隆帝國徹底崩塌前第一塊巨石滑落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次日,老三股全線連續跌停,老三股全面崩盤。
轉瞬間,德隆帝國分崩離析。
德隆大事記
1992年,新疆德隆實業公司成立,注冊資本人民幣800萬元,這是德隆帝國的開始。
1993年,德隆參股新疆金融租賃有限公司,後來新疆金融租賃成為德隆一個重要的融資平台。
1996-1997年,德隆相繼入主新疆屯河、沈陽合金及湘火炬,並陸續在三隻股票上建倉,開始了瘋狂操縱股票的歷史。其間,德隆還收購新疆金新信託,填補挪用新疆金融租賃公司3億元巨資留下的窟窿。
1997年5月,德隆在北京召開達園會議,這次會議被德隆自己認為是「德隆發展史上的『遵義會議』」,確立了所謂的「產業整合」戰略,實則是確定德隆在二級市場上的股票炒作方案。
1997年-2001年間,金新信託在全國設立30餘家辦事處,開始大規模展開委託理財業務。
1999年,德隆將總部從新疆遷往上海。德隆國際投資有限公司成立。
2001年初,受中科創業崩盤影響,金新信託有41億元委託理財資金需要兌付,這是德隆又一次兌付危機。
2001年6月,上海友聯成立,友聯逐漸發展成為整合德隆旗下各種金融機構的「司令部」。
2002年,德隆相繼控股昆明市商業銀行、株洲市商業銀行和南昌市商業銀行,開始把手伸向銀行體系。
2004年4月14日,德隆系股票湘火炬、合金投資和屯河股份首度全面跌停,德隆危機全面爆發。
2004年5月30日,德隆國際召開了董事會暨危機處理工作會議,首度承認「德隆全系統處於危機最深重、困難最嚴重的時期」。
2004年6月8日,德隆危機進一步升級,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同時開庭審理了兩起有關德隆的案件,各地債權人紛紛通過法律途徑向德隆索債,德隆在各地的資產大部分被凍結。
2004年8月26日,新疆德隆、德隆國際、屯河集團與華融公司簽訂了《資產託管協議》,三公司將其擁有的全部資產不可撤回地全權託管給了華融公司,由華融公司行使全部資產的管理和處置權利;9月4日,華融接受中國證監會委託對德恆證券、恆信證券、中富證券進行託管經營。
雖然最終失敗了,但是唐萬新沒有選擇逃避,最後還是回國受審。